產業鏈式招商
產業鏈式招商是指,如果招商對象生產上游產品,而本地具備中游和下游產業,引進該對象就可以打通上中下游的市場資源,形成產業鏈集群,優化配置,提高效益;如果招商對象生產中游產品,地方政府就可以向其表示本地有上游原材料相匹配,或者有下游市場相銜接,只要招商對象進來本地市場就能夠形成產業鏈。即使本地還沒有形成有效的產業鏈,也可以與對方打賭:只要對方進入本地市場生產中游產品,政府保證在一兩年內配套相應的上下游市場;只要對方引入核心企業,就保證在兩三年內上游原材料、零部件等為之全部配套,如果配套不了,那么地方政府就要做出賠償。總之,一個能與上下游互相配套的、有較大市場規模的產業鏈體系往往具有較強的產業集聚能力,從而實現資源優化配置、降低運行成本,成為吸引世界級巨頭企業的撒手锏。
一個成功的例子是重慶市政府對電子產品企業的招商引資。2008年,內陸地區尚不存在電子產業,電子產品生產企業都分布在沿海地區,而且主要以加工貿易為主。這是由于當時原材料零部件從全球運到國內進行加工生產后再銷售到全世界,內陸對這種“兩頭在外、大進大出”的加工貿易毫無優勢,因為把零部件、原材料從沿海運到內陸要歷經2000千米,需要付出高昂的物流成本和時間成本。因此,地處內陸的重慶要發展電子產品,就要把零部件、原材料本地化,實現企業上中下游產業鏈集群一體化。思考清楚這個模式以后,我認為這種大事就要找跨境巨頭公司進行合作。于是我就到美國面見了惠普董事長。我在談話過程中承諾對方,如果對方把3000萬臺電腦的生產訂單轉移到重慶,就保證兩年內在對方廠址的1小時路程之內配套1000家零部件廠,共同形成最強產業鏈集群。
在與惠普達成默契之后,我又到中國臺灣與富士康的郭臺銘進行談判,承諾對方千萬臺電腦零部件的生產訂單,前提是富士康將對應數量的零部件廠商引進重慶。郭臺銘說:“只要你給我1000萬臺的生產訂單,我當然會帶過來1000萬臺的零部件企業。”事實上,零部件企業只要到了重慶,當然就可以為1000萬臺生產訂單以外的更多生產企業服務。過了一個月,郭臺銘到重慶簽約,除了帶來了富士康,還帶來了臺灣的一批零部件企業。兩年內,重慶達成了當時承諾的目標,擁有了1000多家電腦零部件廠商,并相繼吸引了除惠普外其他六七家世界知名品牌的電腦廠商,每年生產6000萬臺電腦,多年保持產量穩定,占全球電腦生產總量的1/3。重慶成功打造了一整條齊全的產業鏈,相應的物流成本大幅降低,品牌商和產業鏈相互配合,中心零部件企業和供應鏈紐帶無縫對接,成為一大核心競爭力。由此說明,現代產業發展除了資本和核心技術的競爭,產業鏈、供應鏈和價值鏈的競爭同樣重要。
特朗普要求美國企業回歸美國,比如要求蘋果回歸美國,為什么這些企業都沒有跟進、沒有響應?是它們對自己的國家不忠誠嗎?并不是。美國國內沒有形成產業鏈,即使一個孤零零的總裝廠回歸美國,也需要將1000個零部件廠從中國轉到美國建廠。等到三年以后其將各個零部件的生產廠配齊,美國市場就相當于被放空了三年時間,無疑將失去市場競爭力。由此可見,產業鏈的概念至關重要,任何產品的生產都與產業鏈有關。用產業鏈集群相互平衡、幫其補鏈,是招商引資的一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