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和州大西門外,有一環(huán)境幽美的地方,名曰“桃花塢”,其處岡巒蜿蜒,綠水環(huán)抱,桃林片片,楊柳依依。桃叢深處,房屋數(shù)間,匾額上寫著“張籍讀書堂”五個大字。唐朝詩人張籍,少年時期曾攻讀于此。“桃花塢”名稱由來,出于張籍“因禍得福”的故事。
相傳唐元和十二年冬,宰相裴度平淮南告捷,班師回朝。唐憲宗設(shè)宴太和宮,宴請滿朝文武,以申功慶。席間,有人提議:凡叨恩人員,都要吟一句尾綴“紅”字、與酒有關(guān)的七言律句,表示慶賀;出格、犯復(fù)者,罰以巨觥。張籍身為太祝,是個小官,當(dāng)輪到他出句時,“紅”字幾乎已被前人用盡,且加上幾分酒意,心不在焉信口吟出“柳絮輕斟瑪瑙紅”,以作搪塞。不料,一個專事諂媚取寵,以害人為能事的奸佞,突然離座,向憲宗跪奏道:“我主洪福齊天,四海歸附;今日盛宴,臣等均以‘紅’為喜,以表賀慶。柳絮色固白,哪來紅意?白為喪,太祝吟句,意在詛咒圣上,罪該萬死。”醉意朦朧的憲宗,聞聽此言,龍顏大怒,喝道:“小小太祝,竟敢詛咒寡人!將他推出去斬首示眾!”幾個武士一擁而上,將張籍向門外推去。文武大臣一時驚得目瞪口呆。韓愈是裴度麾下的行軍司馬,亦是平淮有功之臣,平時與張籍友情深厚,且深知張籍學(xué)識,便不顧個人安危,起身諫道:“啟奏萬歲:以臣之見,喜慶之時,不宜擅戮臣下。張?zhí)J莻飽學(xué)之士,吟句絕非信口雌黃,當(dāng)有來處,應(yīng)當(dāng)問個明白。如講不出理由,再行治罪不遲。”裴度亦從旁力諫。憲宗見功臣保奏,便軟下心來,將張籍赦回。
張籍驚慌得醉意全消,心中暗道:“伴君如伴虎,一點(diǎn)不假。”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冷靜地說道:“今日喜慶,微臣早有祝詞在胸。剛才所吟之句,只是一首絕句的末句。”憲宗說道:“快將全詩句吟來!”
好一個才思敏捷的張籍,他憑借自己的詩才,一面申辯,一面逆式成章,不慌不忙地吟出四句詩來:
四海升平承主恩,桃花柳絮醉春風(fēng)。
桃花釀就胭脂色,柳絮輕斟瑪瑙紅。
吟罷,他略加解釋道:“臣少年攻讀郡里桃花塢,塢里有千株桃樹,萬棵楊柳,每當(dāng)春深,桃花怒放,艷紅如霞;臨風(fēng)輕舞的柳絮,在桃花的映照下,燦如紅色瑪瑙,因而故有此吟。”眾人聽了,無不拍案叫絕,憲宗亦龍心大悅,赦張籍無罪,并破格擢為秘書郎。
其實,和州張籍讀書處本來既無桃花,亦無楊柳,更無“桃花塢”之名;所吟之詩和所作解釋,亦都是即席編就,嗣后,張籍為防追究,特遣心腹,晝夜兼程趕往和州,囑咐家人搶種桃柳,名讀書處為“桃花塢”。以假成真,錦上添花,勝境揚(yáng)名,傳為佳話。后人有詩贊嘆曰:
柳絮桃花趣,全憑信口生。
才人張?zhí)#龠\(yùn)自豐亨。
